英國《金融時報》日前的一篇報道,曾發出了一個疑問——印度作為全球頂尖科技人才的“搖籃”,為硅谷輸送了無數精英工程師,為何卻未能在本土培育出像英偉達或中國DeepSeek這樣的尖端科技企業?
有分析認為,這一困境并非只是簡單的“人才外流”造成,而是由創新生態、產業結構和制度環境等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
創新陷入困境
外界眼中,印度從不缺乏頂尖人才。在英偉達研發前沿芯片的團隊中,印度裔工程師占比顯著,他們多畢業于麻省理工學院、卡內基梅隆大學、印度理工學院等頂尖學府。
然而,這些精英的創造力卻鮮少在本土開花結果。
“印度產業界存在一個危險模式:我們擅長貿易分銷和打造品牌,卻將創新拱手讓人。”伯恩斯坦研究公司分析師維努戈帕爾·加雷指出。
而相比原創,印度企業似乎更熱衷于仿制——本土藥企近70%的原料藥依賴中國進口,多數“創新”僅是等待歐美專利到期后的仿制。而這種情況在國防、太陽能、電子制造和汽車等行業都存在。
印度商務部長皮尤什·戈亞爾曾批評稱:“我們成功的創業公司竟都是做高檔曲奇和冰淇淋品牌的,而中國正在攻克芯片和新能源!”
此外,印度社會還需面對寡頭壟斷和優質創業者缺失等問題。
人才流失和教育頑疾
尖端企業的貧瘠還在于印度持續的人才流失。
印度理工學院計算機系畢業生尼爾坎特·米什拉目前是印度總理莫迪經濟咨詢委員會成員、私營銀行Axis Bank首席經濟學家。他透露,20年前和他同屆的30名優等生中,26人已入籍美國。
這意味著,他們基本不可能回國效力,或許只有退休后才會考慮葉落歸根。印度的“掐尖式流失”也讓硅谷坐享其成,而非在印度的班加羅爾或海得拉巴。
印度教育體系的相對滯后進一步加劇了該困境。
首先,美國高校通過技術轉移辦公室將科研成果出售給私營部門從中獲利。而印度的頂尖大學在科研成果的商業化和產業化方面仍有差距。
印度管理學院教授阿尼爾·古普塔曾坦言:“我們的科研就像孤島,與產業需求完全脫節。”
其次,印度高校的課程設置仍側重傳統編程而非AI研究,缺乏前沿AI研究實驗室和超級計算資源。這也導致本土AI博士培養體系薄弱,促使印度人才移居國外。
資本政策雙重困局
還有印度初創企業普遍抱怨:本土風險投資更青睞“可快速變現”的消費科技。
2024年印度雖新增5家獨角獸企業,但集中在電商、支付領域。
與美國、中國和歐盟大力投入AI深度研究不同,印度長期將資源集中在IT服務和產品開發環節,優先考慮軟件服務。
數據上的懸殊對比尤為明顯。據統計,印度研發支出僅占GDP的0.6%,遠低于美國的3.4%、中國的2.4%。印度私營部門研發投入占比僅為36%,而中美兩國這一比例均超過70%。
另外,一些創業者指出,真正的問題在于政府本身,因為它并沒有為創業公司提供實質性的財政支持。
政策層面亦存矛盾。莫迪政府雖推出“印度制造”計劃,但軍工等領域仍被寡頭壟斷。塔塔集團前高管指出,新創企業很難拿到國防訂單,這種保護主義反而扼殺競爭。
但印度也不是毫無轉機。有分析指出,特朗普重返白宮后實施的移民政策以及針對高校的科研經費削減,正在削弱印度學生赴美深造的意愿,印度的人才外流壓力可以借此窗口得到緩解。
資本層面也出現了積極信號。貝恩公司的研究顯示,2024年印度的風險投資資金出現回升,投資額從96億美元增長到137億美元,鞏固了印度作為亞太地區第二大風險投資市場的地位。
消費科技依然是風險投資最集中的領域,但軟件和服務領域也出現增長,包括生成式AI。更廣泛來看,航空航天也是印度的優勢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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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科技人才濟濟的印度,為何搞不出英偉達和DeepSeek?》
欄目主編:楊立群 文字編輯:楊立群 題圖來源:新華社
來源:作者:解放日報 徐曉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