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美國科技大亨埃隆·馬斯克(Elon Musk)發布了許多與特斯拉和新型冠狀病毒疫情相關的推文，促使該公司股價忽高忽低。那么這些推文違反相關法律了嗎?對此，法律專家眾說紛紜，但此舉無疑有違反與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達成的和解協議之嫌。

　　美國當地時間周五，馬斯克發文稱將出售“所有實物資產”，隨后又稱“特斯拉股價太高”，導致該公司股價下跌。在最新財報電話會議上，馬斯克炮轟加州為減緩新冠病毒傳播而采取的“就地隔離”禁令，稱無法恢復生產應被視為特斯拉面臨的重大風險，而且違背了憲法賦予美國公民的權利。現在還不清楚發推文稱特斯拉股價過高是否屬于證券欺詐，法律專家們對此也有不同看法。

　　Perkins Coie 律師事務所專門研究公司治理的合伙人伊芙琳·克魯茲·斯勞夫(Evelyn Cruz Sroufe)表示：“我沒有看到違法跡象。”要想指控馬斯克證券欺詐，SEC 或其他原告必須證明，馬斯克將通過持有空頭頭寸或看跌期權等方式，從股價下跌中獲利。斯勞夫通過電子郵件稱：“相反，這看起來似乎只是馬斯克在吹噓!他在推文中使用了‘在我看來’這樣的措辭，只是表達個人意見，因此留有余地。”

　　Guidehouse 合伙人兼全球調查和合規業務聯席主管阿爾瑪·安戈蒂(Alma Angoti)說，通常情況下，當一家公司想要向股東傳達自家股票可能被高估的信息時，它會通過提供事實和風險因素來做到這一點。安戈蒂之前曾在 SEC 等機構從事執法工作，她說：“你給出事實，這樣市場就可以分析這些事實。而馬斯克沒有給出很好的理由說明為何股價價值過高，而且其評論還是以非正式的方式進行的。”

　　在安戈蒂看來，市場操縱(即某人采取措施人為影響證券價格)需要有特定意圖，“馬斯克不需要從中受益，盡管獲益往往是政府證明意圖的方式”。由于馬斯克之前的行為，SEC 已經在關注他。

　　John Reed Stark Consulting 咨詢公司總裁約翰·里德·斯塔克(John Reed Stark)之前曾在 SEC 執法部門工作，他與阿格諾蒂的看法不同。斯塔克說：“馬斯克的意圖很難證明。”

　　艾奧瓦大學法學教授格雷格·希爾(Greg Shill)直言不諱地稱，他不知道這算不算證券欺詐。希爾說：“上市公司 CEO 號召市場降低其公司股票價值，這是不常見的，但不一定屬于違法行為。”

　　圣克拉拉大學法學教授史蒂夫·戴蒙德(Steve Diamond)表示，對馬斯克來說，最糟糕的情況是他在購買特斯拉的股票，或者該公司正在參與股票回購計劃。但他認為，馬斯克當前未涉及任何上述情況。

　　不過，這可能與 SEC 的和解協議和審查有關。2018 年 8 月 7 日，馬斯克曾發推文：“我正在考慮以 420 美元的價格將特斯拉私有化。資金已經到位!”然而 SEC 的調查發現，事實上，資金并未到位。雖然馬斯克與沙特主權財富基金舉行了幾次會議，但沒有討論私有化交易。SEC 在起訴書中寫道：“事實上，馬斯克甚至沒有與任何潛在的資金來源討論過包括價格在內的關鍵交易條款，更不用說確認資金到位了!”

　　無論如何，馬斯克與 SEC 達成了和解。但在 2 月 19 日，他又在推特上預測特斯拉將生產的 Model3 數量，這與特斯拉的官方預期不同。和解協議的條款規定，馬斯克關于特斯拉的推文事先應獲得內部律師的批準。當該機構詢問其內部律師是否批準了 2 月 19 日的推文時，得到的答案是，馬斯克關于特斯拉的任何推文都沒有預先批準。經過幾周的較量，雙方達成了新協議：馬斯克發布關于特斯拉財務健康狀況、銷售或交付數字的推文必須接受公司律師的預先批準。

　　那么，馬斯克最近的推文是否違反了這份協議?美國媒體最近聯系了馬斯克，詢問他是不是在開玩笑，或者是否有人在他發布推文之前對其進行了審查。馬斯克通過電子郵件回復稱“沒有”。

　　戴蒙德說：“如果沒有經過審查，馬斯克將面臨再次被 SEC 告上法庭的風險。這一過程的目的是在這類推文發布之前捕捉到它們。如果馬斯克是自由發布的推文，我想他會可能會遇到麻煩。”

　　Pepper Hamilton 律師事務所專注于白領訴訟的合伙人杰伊·杜博(Jay Dubow)認為，SEC 的處境也很艱難。一方面，如果馬斯克的推文沒有獲得律師批準，他就是公開藐視與 SEC 達成的和解協議。另一方面，如果 SEC 迫使馬斯克與特斯拉劃清界限，這可能會傷害那些因為信任他而買入特斯拉股票的股東。杜博說：“SEC 將不得不做出反應，或做點兒什么。因為這明顯違反了和解協議，我不知道他們如何采取行動。”

　　希爾也認為馬斯克的推文是對 SEC 的挑戰，他說：“SEC 要求確認和解協議是否得到遵守，這將是審慎的做法。目前，馬斯克可以說是在向特斯拉股東提供他們想要的東西：一位真正無拘無束、不加任何掩飾的首席執行官。當你收購特斯拉股票時，可以說這就是你要買的東西。但 SEC 的和解協議存在更多限制。”

　　安戈蒂稱，如果馬斯克的推文違反了和解協議，特斯拉也會被牽連進來，因為該公司曾被要求控制馬斯克的言論。她說，特斯拉董事會可能要對馬斯克的行為負責。安戈蒂解釋稱：“如果他們不能控制 CEO，他們就不能確保公司有非常好的合規文化。如果他們不執行協議，那就沒有任何意義。”

　　不過，試圖讓馬斯克承擔責任可能會讓董事會感到尷尬。特斯拉在 4 月 28 日的監管申報文件中表示，該公司已經放棄了董事和高級管理人員的責任保險。這一政策使公司、董事會成員和高管在面臨訴訟時不必支付自己的辯護、和解或判決費用。取而代之的是，馬斯克將“親自提供實質上相當于這樣一年期保單的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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